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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5章 刘先主猇亭大战（第1页）

却说虎威后将军黄忠，在章武二年春正月，跟随先主讨伐吴国。忽然听闻先主说老将都没有用，激起了他的英雄气概，立即提刀上马，带领亲信随从五六人，径直来到夷陵营中。冯习、张南接入，问道：“老将军此次前来，一定有原因吧？”黄忠说：“我自从长沙跟随天子到现在，多有功劳，不曾有过对不起我的地方。我今年虽然七十多岁了，但还能吃十斤肉，拉开两石的弓，能骑千里马，怎么能说老了呢？昨天主上说我们这些老了没用，所以我来到这里与东吴交战，看我斩杀将领，老不老！”

正说着，忽然报告吴兵前部已经到达，哨马来到营前。黄忠奋然而起，出帐上马。冯习等人劝道：“老将军暂且不要轻易进军。”黄忠不听，纵马而去。冯习命令吴班带领军队协助作战。黄忠在吴军阵前，勒马横刀，单独挑战先锋潘璋交战。潘璋带领部将史迹来迎战。史迹欺黄忠年老，挺枪出战，交战不到三个回合，被黄忠一刀斩于马下。潘璋大怒，挥舞着关羽使用的青龙刀来战黄忠。交战几个回合，不分胜负。黄忠奋力激战，潘璋料想敌不过，拨马便走。黄忠乘势追杀，吴班领兵协助作战，取得了全胜而回。路上遇到关兴、张苞。关兴说：“我们奉圣旨来协助老将军。既然已经立了功，赶快请回营吧。”黄忠不听。

第二天，潘璋又来挑战，关兴、张苞二人要协助作战，黄忠不依从；吴班要协助作战，黄忠也不依从，却自己率领五千兵马出去迎战。交战不到几个回合，潘璋拖刀就跑。黄忠纵马追赶，厉声大叫道：“我为关公报仇！休要逃走！”追到三十多里，四面喊声大振，伏兵一起杀出：右边是周泰，左边是韩当，前面是潘璋，后面是凌统，把黄忠困在核心。忽然狂风大作，黄忠心慌，急忙撤退时，山坡上的马忠带领一支军队出现，黄忠被困，不能抵挡，被马忠一箭射中肩窝，险些落马。吴兵见黄忠中箭情况危急，就一起进攻。后面喊声大作，两路军队杀来，吴兵溃散，救出黄忠，是关兴、张苞。二小将护送黄忠直接到了御前营中。黄忠年老血衰，箭疮疼痛，生命垂危。先主亲自驾车来看望，抚摸着他的手臂说：“让老将军受伤，是我的过错！”黄忠说：“我只是一个武夫，有幸遇到陛下。我今年七十五岁，寿命也足够了。希望陛下好好保重龙体，以图谋中原！”说完，不省人事。这天夜里在御营中去世。史官有诗赞颂道：

老将说黄忠，收川立大功。重披金锁甲，双挽铁胎弓。

馘斩惊曹操，流芳镇蜀中。临亡头似雪，犹自显威风。

称赞说：

将军敦壮，摧锋登难；立功立事，于时之干。

先主看到黄忠气绝身亡，哀伤不已，准备了棺椁，下令将他安葬在成都。先主叹息说：“五虎大将，已经去世三人，我尚且不能复仇，实在是令人痛心啊！”先主率领御林军直接到了猇亭，召集诸位将领大会，水陆两军同时进发。水路命令黄权领兵，先主自己率领大军从旱路进发。当时是章武二年二月中旬，先主分兵八路，来夺取猇亭。

韩当、周泰听说御驾亲征，亲自领兵出来迎战。两阵相对摆开，韩当、周泰出马，只见蜀军营门旗打开之处，先主亲自出来，黄罗销金伞盖，左右白旄黄钺，金银旌节，前后围绕。韩当大声叫道：“陛下如今是蜀主，为何亲自轻易出动？倘若有疏忽，后悔都来不及！”先主远远地指着骂道：“你们这些吴狗，伤害我的手足，我发誓与你们不共戴天、不共日月！如果早早投降，可免你们死罪！”韩当回头对众将说：“谁敢冲击蜀兵？”话还没说完，部将夏恂挺枪出马。先主背后张苞挺着丈八蛇矛，纵马而出，大喝一声，直接冲向夏恂。夏恂见张苞声音如同巨雷，天生豪杰，杀气冲天，心中惊惧，正准备要走，周泰的弟弟周平见夏恂抵挡不住，周平挥刀驱马而来。关兴见了，跃马提刀来迎。张苞大喝一声，一矛将夏恂刺于马下。周平大惊，措手不及，被关兴一刀斩杀。二小将就要去捉拿韩当、周泰，韩当、周泰惊慌地退回阵中。先主看到，叹息说：“虎父无犬子啊！”用御鞭一指，蜀兵掩杀过来，吴兵大败。那八路兵气势如同泰山，杀得吴军尸体遍野，血流成河。

却说甘宁正在船中养病，听闻蜀兵大批杀到，急忙上马时，遇到一队蛮兵突然杀到。这些蛮兵人人披散着头发，赤着双脚，有的拿着弓弩长枪，有的拿着盾牌和刀斧。为首的是胡王沙摩柯，他生得脸如鲜血，眼睛碧绿突出，手持一个铁蒺藜骨朵，腰上系着两张弓，威风凛凛。甘宁见他来势汹汹，不敢交战，拨马就走，却被沙摩柯一箭射中脖子，他带着箭逃走，来到富池口，坐在一棵大树下死去。树上有数百只乌鸦，围绕着他的尸体。吴王孙权得知后，将他厚葬，并立庙祭祀。至今富池口还有甘宁庙，过往的客商祭祀非常灵验。据说有神灵护送客人一程，这是神人感应的结果。后人有诗称赞说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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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郡甘兴霸，长江锦幔舟。关公不敢渡，曹操镇常忧。

劫寨将轻骑，驱兵饮巨瓯。神鸦灵显圣，香火永千秋！

却说先主大获全胜，于是占领了猇亭。吴兵各自四散奔逃。先主收兵，诸位将领上报战功，却唯独不见关兴。先主慌忙命令张苞等人四处寻找。原来关兴杀入吴阵，正遇到仇人潘璋，驱马赶来。潘璋大惊，逃入山谷之中，不知去向。关兴心想他只在山里，来回寻找却不见。看看天色已晚，迷失了踪迹找不到路。幸好有星月之光，追到偏僻的山间，当时已二更天，到了一个村庄，下马敲门。忽然一位老者出来询问，关兴说：“我是战将，迷路到此，求一顿饭充饥。”老者将他引入，关兴看到一个神堂，里面点着明灯，中间画着关公的神像。关兴哭着下拜。老者问道：“将军为何哭泣？”关兴说：“这是我的父亲。”老者便下拜。关兴问：“为什么供奉我的父亲？”老者回答说：“这里都是尊神的地方。在他生前，家家侍奉，何况今日成了神呢？老夫只盼望蜀兵早早报仇。如今将军到此，百姓有福了。”老者置办酒食款待他，卸下马鞍喂马。

大约三更过后，忽然门外又有一人敲门，老者出去询问，乃是吴将潘璋，也来投宿。刚进入草堂，关兴见到他，手握宝剑，大声喝道：“反贼休走！”潘璋转身就跑。忽然门外进来一人，脸色深红如枣，丹凤眼，卧蚕眉，飘着三缕美髯，身穿绿袍金甲，按着宝剑进来。潘璋见是关公显灵，便大叫一声，神魂惊散，转身回去时，被关兴一剑斩杀，关兴挖出他的心沥血，到神堂祭祀。关兴得到了父亲的青龙偃月刀，把潘璋的首级拴在马脖子下面，辞别了老者，就骑上了潘璋的马，朝本营而来。于是老者将潘璋的尸首拖出去烧埋了。

关兴走了没多少里，忽然听到人声马嘶，一队军队来到，为首的将领乃是潘璋的部将马忠。马忠看到关兴杀了主将潘璋，把首级拴在马脖子下面，青龙刀又被关兴得到了。马忠看到这情形，勃然大怒，纵马过来要捉拿关兴。关兴见马忠是害死父亲的仇人，怒气冲天，举起青龙刀就向马忠砍去。马忠闪开，败走。部下三百士兵喊道：“将军别走！我们一起合力攻击他！”马忠又拨转马头，众军一声喊起，把关兴围在了核心。关兴势单力孤，难以施展。忽然看到西北方向有一队军队杀来，乃是张苞追寻关兴到了。马忠见有救兵到来，慌忙自行退去。关兴、张苞一起赶来。追了没几里，前面糜芳、傅士仁领兵来寻找马忠。两军会合，混战在一起。背后凌统又率领一队军队来到。张苞、关兴二人兵力少，慌忙撤退，回到猇亭，来见先主，献上首级，详细说了这件事。先主感到惊异，赏赐犒劳三军。

却说马忠回去拜见韩当、周泰，收聚败兵，各自分头把守。士兵中受伤的不计其数。马忠带着糜芳、傅士仁在江边驻扎。当夜三更，士兵们都哭声不断。糜芳暗中偷听，众士兵说：“我们都是荆州的兵，被吕蒙用诡计，害死了主公。如今刘皇帝御驾亲征，东吴早晚要完了。所愤恨的，是糜芳、傅士仁啊。我们为何不杀了这两个贼人，去献给天子？功劳不小啊。”众人说：“不要着急，等个机会，就下手。”糜芳听完大惊，于是和傅士仁商议说：“军心变动，我们二人性命难保。刘先主所愤恨的，是马忠。为何不杀了他，拿着首级去献给先主，声称我们是不得已才投降的。如今知道御驾前来，特地到营中请罪。”傅士仁说：“不行。去了必定有祸。”糜芳说：“先主宽仁厚德，如今阿斗太子是我的外甥，先主只要顾念我国戚之情，必定不会加害。”二人商量已定，先准备好马匹。三更时进入营帐刺杀马忠，割下首级，二人带着数十骑兵，直接投奔猇亭而来。埋伏在路上的军人先引见张南、冯习，详细说了这件事。

第二天，他们到御营中来见先主，献上马忠的首级，在前面哭着禀告说：“我们实在没有反叛之心，被吕蒙用诡计，声称关公已死，骗开城门，我们不得已才投降。如今听说圣驾前来，特意杀了这个贼人，以消解陛下的愤恨。我们伏地等候请罪。”先主大怒说：“朕自从离开成都这么久，你们两个为什么不来请罪？今日形势危急，所以来花言巧语，想要保全自身！朕如果饶了你们，到了九泉之下，有什么脸面去见关公呢！”说完，让关兴在御营中设立关公的灵位。先主亲自捧着马忠的首级，到灵位前祭祀，非常哀伤；又让关兴将糜芳、傅士仁剥去衣服，跪在灵前，亲自用刀剐他们，来祭奠关公。忽然张苞进帐，哭着拜倒在地说：“二伯父的仇人都已被杀，我父亲的冤屈，什么时候能报？”先主说：“贤侄不要担忧。朕应当平定江南，杀尽吴狗，务必擒获那两个贼人，让你亲自将他们剁成肉酱，来祭奠你的父亲。你父亲的英灵知道朕的心意！”张苞哭泣着道谢后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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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，先主的威名大振，江南的人全都胆战心惊，日夜号哭。韩当、周泰大惊，急忙奏报吴王，详细说了糜芳、傅士仁杀了马忠，去归附蜀帝，也被剁成肉酱。孙权心里胆怯，于是召集文武商议。步骘上奏说：“先主所愤恨的，是吕蒙、潘璋、马忠、糜芳、傅士仁。害死关公的都是这几个人，如今都死了。只有范强、张达二人，是刺杀张飞的人，现在在东吴。为什么不擒住这二人，连同张飞的首级，派使者送回去，并且交还荆州，送回夫人，上表求和，重归于好，共同图谋消灭魏国，平分天下，有什么不可以？如果这样做，那么蜀兵自然就会撤退了。”孙权听从了他的话，于是准备了沉香木匣子，盛着张飞的首级；命令武士擒下范强、张达，囚禁在囚车之内；让程秉作为使者，带着国书，前往猇亭而来。

却说先主想要发兵前进，忽然近臣上奏说：“东吴派使者送来了张车骑的首级，并且把范强、张达两个贼人囚禁着送来了。”先主双手放在额头上说：“这是上天赐予的，也是由于三弟的英灵啊！”立即命令张苞设立张飞的灵位，先主亲自祭祀。看到张飞的首级在匣子里，脸色没有改变，先主非常哀伤。张苞亲自拿着锋利的刀，将范强、张达千刀万剐，祭奠父亲的英灵。后人有诗说：

范强、张达是仇人，更有糜芳、傅士仁。

天理昭然还受报，猇亭分剐祭灵神。

先主下令让张苞剐了范强、张达二贼，以祭奠张飞。但他的怒气仍未平息，一定要灭掉吴国。马良上奏说：“仇人都已被杀，仇恨可以消除了。吴国大夫程秉来到这里，想要归还荆州，并进献夫人，永远结为亲情之好，共同图谋消灭魏国，瓜分天下，恭请陛下圣旨。”先主大怒说：“朕切齿痛恨的仇人，是孙权！现在如果与他讲和，就辜负了二弟当年的盟誓！现在先灭掉吴国，其次再收服魏国，统一天下，效仿光武帝的中兴，这是我的愿望！朕想斩杀来使，以断绝吴国的求情。”众官员苦苦劝谏，才得以幸免。程秉抱头鼠窜，回奏吴王说：“蜀国不接受讲和，发誓要灭掉吴国讨伐魏国，恢复汉室。众大臣都劝谏，但刘备坚决不听。”孙权大惊，举手无措。忽然阶下一人上奏说：“现在有擎天之柱，为什么不用呢？”众人看时，乃是阚泽。孙权说：“德润很了解他的才能，这个人是谁呢？”当日阚泽举荐的人不知道是谁，且听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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